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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李阳的脸皮，她这些天算是充分的领教过了。

    不过想到李阳强横的处事方式，谭稀松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略有些苦口婆心道：

    “李总，咱们两个说起来算是合作伙伴。有些话呢，其实我说不太合适。不过站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要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一句，身在商界，行事还是要低调的好一些。

    你以前偏安一隅，虽然企业做的不错，可是没有和商业界的其他人物发生过多的联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拿了央视的标王，在国内也算是有了几分名气，所谓树大招风，如果还是像之前那么高调，迟早会有人算计你。”

    李阳听得出来，谭稀松这话是真心真意。

    不管是作为合作伙伴也好还是什么都好，谭稀松能跟自己说这些，也算是真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自己相处。

    不然以谭稀松在央视的地位，她完全没必要提醒自己。

    “谭主任，谭主任。我要是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也不信。但其实一个企业家的成败，根本不取决于他的为人如何。在你的企业经营的好，对这个社会有价值的时候，就算是你再狂，只要不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就自然会有人替你兜底买单。

    但是有朝一日，企业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某一个阶层的决策和计划，成为了方针和战略的绊脚石，那么就算是你保持低调，一样会被一脚踢开。我不能说的太明白，可是当下的社会，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权利本位的社会。

    从孔长姬的事儿就看出来了，真正让他从天上掉到泥里的，不是因为他的高调。甚至不是因为我，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真正让他掉到泥潭里走不出来的，是当地政府的态度……”

    李阳这话其实说了一半儿。

    谭稀松对中国社会的理解，可能很深。但是她对这个社会的理解，肯定没有李阳深刻。

    这并不是说李阳有多优秀，而是相对于谭稀松而言，他有更多的见识。

    谭稀松再精明，她也只看到了改革开放到现在的这十几年而已。可是李阳……可是站在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之后的高度上。

    他是亲眼见证过王剑林，马芸这一代企业家的高光时刻，也亲眼见证过当这些企业家生意做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和国家政策发生了冲突，渐渐沉寂的整个过程的。

    要说狂，巅峰时期的马芸狂不狂？

    要说浪，17，18时候的王剑林浪不浪？

    和这两个人比起来，李阳在公众面前其实并不怎么彰显自己。只有在私下里，对一些惹了自己的人下黑手。

    这在当下的企业家里，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哎……或许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今年一年，光是我知道的知名企业家，折戟沉沙的就有四五个了。坐在央视这个山头上，像孔长姬这种突然崛起又突然没落的企业家，这么多年实在是不知凡几。要是别人，我懒得和他说这些东西。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也最有想法。甚至可以说在视野上，最接近国际的商人。如果你这样的人有一天沉没下去，那中国的商界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不怪谭稀松担心。

    1997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企业史上，最大的一个崩塌之年。

    在这一年里，确实有很多的企业家折戟沉沙。这其中，除了刚刚被李阳一脚踹下悬崖的孔长姬之外，还有很多此前影响了中国商业发展的著名人物。

    比如巨人的史予柱，这个此前被无数国内青年奉为神话青年企业家，今年也爆发出了财政危机。史予柱此前发动的保健品大战，消耗掉了巨人公司数亿的资金储备，同期在建的巨人大厦也占据了公司相当大的资源。两个项目同时出现问题，直接导致巨人大厦停工，巨人保健品业务陷入停摆。

    就这一段时间，新闻刚刚爆出几十个债权人堵在巨人大厦的门口讨要欠款的消息。而巨人公司总经理，被媒体奉为时代偶像的史予柱据说整天把自己关在他那三百多平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根据公司内部透露说，地摊都被这家伙踩出了坑。

    再有就是保健品龙头企业三株集团的崩塌，以及第一代互联网开拓者瀛海威的倒闭。

    接连几个风水水起的企业家倒台，确实给中国商界蒙上了一层阴影，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幻想。

    可是李阳却知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

    中国国内的企业家集体在97年栽跟头，可不是啥玄学魔咒。而是历史发展和全球经济影响国内的必然。

    亚洲金融风暴在中国周边已依法做，景象之惨烈让人胆战心惊。金融资本主义和全球化展现出了它凶狠和强大的破坏性，这自然会影响到中国的产于而经济和民众的心态。

    在全球股市的大跌风潮之中，国内的股市也同样低迷，消费市场顺带着也进入到一个萧条期。

    经过几年的宏观调控，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逐渐释放，通胀率相比九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已经下降到了几乎为零。但是消费过热解决了，却走向了另一个消费过冷的极端。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1997年年中，全国的工业库存产品总之超过了三万亿元，出现了结构性过剩。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业产品供大于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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